飛越迷霧

2005/10/08

早知道一定會是這樣，畢竟臨行前幾天的氣象預報，都已經講的煞有其事了。

出發那程的黃昏嫣雲似錦，而遠方有黑壓整塊；入夜來吹起大風，是遙自北方大漠千里不息的長嘆，傳遍身經的曠野。

說是鋒面過境也好，或者秋季本該如此，接下來，旅程的兩日中，大部分的時間天空總是蒼茫一片。

在經過南橫中之關（海拔二一二○公尺）不久，天候便開始轉成陰霧綿雨，那是這波鋒面的高空雲層，挾帶著充分水氣與低溫氣團，緩緩的行過千山，與我相遇。

相遇的瞬間，總是讓人深吸一口氣，然後屏息；
我所傾心，不過是妳。

寒風撲面只讓我更加抖擻，揚了揚眉、享受著一種透澈的感覺。於是沿著當初第一次穿越南橫時的反向，我即將由西向東穿過大關山隧道（台廿線一四七公里處，長六一五公尺，海拔二七二二公尺，為台東與高雄之分嶺），而當時身上早已淋溼處處。

隧道內保留人工開鑿的痕跡，並無現代化的照明或是通風設備，水滴總是在某些潮濕的壁面常年滴落，陰冷的長廊通行著對面的來風，或是背後有光、或是前方有光，是一種指引似的呼喚、或著等待。

穿過隧道後，雨霧更盛，路邊原本的景觀台區，有輛小發財車充當成流動攤販營業著，隨著家中營生也上山來的小孩兒，撐著傘，穿著厚重的彩色外套，在虛邈中與一身單薄的小狗來回嬉鬧，是飄落與流動的劇情中唯一配樂。

往後沿路下坡，但天光收斂的比想像中的早，翻山而過，東面的雲氣是更加完整逼人；我漸漸的、只剩下一輪車燈照明，倚靠那路面的反光標誌與畫線，辨識著道路的模樣和不遠的前方。

身前身後，盡皆茫茫。

我知道若是天氣晴，眼下便是層疊展蜒的重山，它會帶我在山南水北、山北水南的瞎疑猜之間，撞見大海；在壓過碎葉聲中聽聞樹濤與鳥鳴；在谷澗與瀑頂見證歲月和自然的做工。

此時此刻，卻是一尺開外，便在迷霧之中、便墬山谷之下。於是腦海中滿是這首歌。

當時周華健是紅到不行的滾石情歌天王，而妖獸都市其實是一部日本的科幻漫畫，在我國中時於少年快報連載，而後由香港改編成港片。

這部電影的原聲帶我那時真的是滿愛的，電影精不精采我就記不得了；裡面由何超儀演唱的那幾首歌，尤其是與張學友「秋意濃」同曲的「愛一個人不算錯」，我以為屏除歌手演唱功力不說，歌詞本身的生命張力的確是後者豐富許多。而「飛越迷霧」就成了我在某些生命中混亂的時刻，必定反覆播放聆聽的一首歌。

要是眼前、心中再怎麼的難過，也無法抵消一種不知出自於靈魂何處，勇敢堅持的念頭，我們畢竟就還能認得當時的來路、與那個「還不是現在這樣的」自己。

偶爾並不期待的驚喜會在坦然面對、並且接受現況的情形下到來；我終於在某個彎道過後，見到山腰間點亮燈火的小村落。然而那感覺就像一場夢醒後又立刻進入一場夢中，被某部份的怡然自得欣賞著手足無措。

飛越迷霧，我就要抵達台東。

※附上歌詞

飛越迷霧(「妖獸都市」The Wicked City電影主題曲)

作詞：厲曼婷　作曲：大澤譽志辛　編曲：Jeremy　演唱：周華健

沒有花　蝶兒不知歸路
不見月　星光也模糊
世間事　籠罩層層迷霧
恍惚間　聽見有人哭

你迷了路　覺得人心不古
山高水低看不見來時路
你迷了路　愛恨幽幽忽忽
峰迴路轉欲走不出白雲深處

飛越迷霧　把生命看清楚
明明白白掌握你的路
經過末世之後　你總能夠撥雲見日
重回到最初

不見岸　大海是串串淚珠
沒有風　船兒誰來渡
世間人　夜來剩陣陣孤獨
黑暗中　你左盼右顧

由 idontknow 發表於 December 15, 2005 02:11 AM